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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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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

無數鈴聲遙過磧,應馱白練到安西。

自從兩國平息戰爭後,兩國以朝貢的形式維持兩國政治向心力和經濟互通有無的關系,以和親的方式締結婚姻關系維護邊疆的安定團結。

胡市是邊防重鎮,兩國百姓都在此互通有無,久而久之這裏出現大批蕃商,不僅販賣西厥的珠寶、玉石、香料、藥材、馬匹,以及西厥的土特產,還販賣中原的絲綢、瓷器等。

行商、坐賈、私商、官商,都是當地特色的商業群體,每日胡市街市上都熱鬧非凡。

令泠和漓洛在胡市街上逛了幾日,西厥的珠寶、玉石都是蕃商從西厥當地人手中以低價收入,在一轉手就以高於市場三四倍的價格賣給胡市周邊的沙洲、涼州等地。

這就等於是,有貨的人沒有渠道,有售賣渠道的沒有貨源,仔細核算下來,扣去成本和人工,這就是暴利。

在這裏生存下來,首先要能懂這裏的語言,不僅能聽懂,還要能說明白。

令泠為此請了兩個先生,一個是中原的教書先生教令承運,一個是專門教她們胡話的張雯,是西厥人,但是為了融入到中原人的生活,便取了個中原人的名字張雯。

胡話很難學,和官話是兩種不同的語言,每句話都比官話多好幾個音節。

比如官話很簡單的您好!但用胡話來說出來就十分長一串。

張雯除了教人胡話以外,還有多重身份,翻譯、私商、胡姬,幾乎是什麽賺錢她都會去做!

一日,張雯頗有些好奇地問令泠:“令小姐,您這個姓可蠻少見的,我聽說這西厥王後也姓令,該不會你們祖上還沾親帶故吧!”

令泠開玩笑道:“要是真的,那我可得趕緊去問問!”

張雯一楞,又問:“令小姐,聽聞你要做珠寶玉石生意,這不是本地人可不好做,蕃商在這大多都壟斷貨源!您這是找好貨源了!”

令泠搖頭,“不過我打算去那邊看看!”

“你們膽子可真大,都說出了玉門關,九死一生,你們這是不要命啦!”張雯敲了敲令泠和她身邊的丫鬟,兩人身形都單薄,只身闖西厥這簡直是天方夜譚。

令泠瞧她一眼,認真地詢問:“所以,你願意與我們一起嗎?我看你也不像是貪生怕死之輩,賺錢我肯定不會虧待於你!”

張雯擺手,“有去無回的事,我可得考慮考慮!”

“不急,那就等我們胡話學得差不多,再行動!”令泠悠閑地躺在躺椅上,喝著這裏的特色奶泡茶。

又到年末,各國都開始挑選朝貢的物品進獻。

寧王李祜今年則是要接待西厥來使,聽聞西厥今年敬獻的物品還不少。

出於兩國邦交考慮,每年在胡市接待使臣時,朝廷都會派最尊貴的人代表皇上迎接西厥使臣。

此前是太子,現在這事自然落到李祜身上。

這幾個月,他派人暗查過大江南北,都沒見到令泠的蹤跡。

雖然,他並不認為令泠能到西邊來,畢竟聽聞那裏黃沙漫天,水源缺乏,像她那樣一個夜夜都要沐浴的人來說,這裏的生存環境實在太過苛責。

浩浩湯湯的儀仗隊從長安向西而行,經過一個月的長途跋涉總算是到了胡市。

胡市都督府的鐘大人早就恭候在府邸,一路上風塵仆仆,鐘大人早已為李祜準備好上好廂房。

這位都督大人許是事先就打探過王爺的喜好,浴桶內泡滿玫瑰花瓣,燃了安神香,一旁木盤上放著幹凈的當地衣衫。

一應裝飾都和長安的相差無幾。

李祜心中冷嗤,想必往常太子來這的也是如此。

他解開束帶,仰頭躺在木桶裏,這玫瑰花瓣的清香讓人全身放松,掃走一路的奔波和勞累。

這一刻,他有點明白為何令泠喜歡夜夜泡澡!

突然床榻上的女人起身,光著腳穿著單薄的衣衫,漫步走至他身後。

李祜倏然睜眼,一把抓緊女人的手腕,“何人!”

那女人似是無骨之人,全身酥軟靠在李祜肩頭,在他耳際吹著氣道:“王爺,奴婢是來伺候您的!”

“滾!”

李祜倏然松開她,起身穿好衣衫,憤然地走出廂房。

蹲在房外的鐘大人立即亦步亦趨地跟上去,想解釋什麽,寧王身邊的侍衛已經將人攔住。

“怎麽回事?”看著從房中出來的女子,鐘大人簡直氣不打一處來。

“奴婢…奴婢也不知道……奴婢什麽都沒做……”那女子跪在地上。

胡市街市上甚是熱鬧,街邊不少小攤販,買什麽都有,女人的胭脂水粉織布,男人的佩刀玉石,就連中原的糖葫蘆、棉花糖這些小孩子的小吃也有。

李祜邊走邊四處張望著,前面有家賣佩刀的小攤販,其中有一把玉石雕刻佛像的刀柄,刀身打磨得甚是鋒利,大小適中十分便於女子攜帶。

攤販主瞧著李祜看了許久,不禁出聲詢問道:“客官,若是看上,不妨帶走!您別看這是把小匕首,是用鋼鐵精制,歷經明火九九八十一淬煉而成,一般的刀劍都抵抗不了!”

說著,他將匕首抽開刺向一把普通的佩刀,拿刀徑直從中斬斷成兩截。

李祜微微頷首,將匕首收在囊中,身旁的侍衛朝那攤販丟了幾塊碎銀。

李祜的目光朝著前方探尋去,人群中有位身形纖細的女子戴著紅色的面紗,揚起頭仔細把玩手中的玉佩,而後便與玉石攤販的老板說著什麽。

言談間,那女子一雙鹿眼生得晶瑩剔透,一灣如新月般的眉向上高高挑起,身後是如墨般的青絲直直垂在身後,發髻間只有兩三只簡單的銀釵,裝扮和當地女子無異。

只是這纖細又瘦弱的身形,與本地人似乎格格不入。

一陣黃沙吹起,讓整條街都陷入迷障中。

李祜擡手佛袖,只見那女子轉身牽起身旁的小男孩向前走去。

“娘!今日先生還誇我讀書用功……”

目送著一女一孩漸漸消失在人流中,李祜怔楞在原地,搖頭心想怎麽可能是她!

這小孩看上去也有五六歲了,她哪裏來的孩子。

只聽見身後那家玉石攤販的老板,在女子身後追著叫住她:“阿水姑娘……您玉佩忘記拿了!”

所幸,那女子並未走遠,轉過身朝著李祜的方向看過來,隔著人群,只見那女子拿過玉石便消失在人群中。

“阿水姑娘……”李祜喃喃地道,目光已經定在玉石攤販的老板身上。

令承運在學堂上學,漓洛帶人去打探玉石的采挖地,接小鬼放學的任務自然落在令泠身上。

一路打聽了最近玉石的價格,路過一家玉石攤販時,見到一塊清瑩剔透的玉佩,在日光下通透明亮,心下微動。

今日先生說令承運學習用功,書讀一遍就能記住,想了想這玉石就當是買給他好了。

和老板簡單攀談幾句,老板直誇她眼光好,這可是難得一遇的稀有玉石。

一陣黃沙吹起,雖然早已習慣這裏時不時會有黃沙,但令泠顯然不想再多待,付了錢便走。

誰知,付了錢玉佩卻沒拿,所幸著老板也不是什麽貪便宜的人,著急忙慌地給她送了過來。

隔著高高低低的人群,她仿佛看到不遠處李祜正站在那裏,雖然覺得不太可能。

當初離開時,她便安排了四輛馬,朝著東西南北的方向駛去,為的就是不讓他們知道自己真正要去往何處。

按道理講,他們若是真的要找到她不應該這麽快!

僅僅是一眼,可那人也在一同樣的方式凝望著自己,接過玉佩拉住令承運便往家中疾步走去。

知道自己這樣應該是很難被人認出,但她不敢心存僥幸。

張雯見她回來,便給她講了今日她一姐妹被都督大人送去給一位大人物,但奈何人家將她給趕了出來。

令泠原是沒有再聽的,但聽到大人物,像是觸發了她的敏感神經似的。

“往常每年年底都督大人都會送一個女子給那位大人物,聽說我那姐妹說,今年似乎大人物換了人!”

張雯搖著頭,又感嘆道:“我那小姐妹今日可真是嚇破了膽,到現在都還沒緩過來!”

“你那小姐妹知道那大人物叫什麽嗎?”

張雯搖頭,只道:“聽說是長安來的人,是來……”

令泠已然沒有在聽,心中隨即想起往常每年太子都會前往西厥,如今這重擔自然是落到寧王肩上。

所以剛剛那人並不是幻覺。

她將目光鎖定在張雯身上。

侍衛根據那玉石攤販老板的指引,找到一件破舊的黃土堆砌而成的屋子。

“請問阿水姑娘在嗎?”

“請問阿水姑娘在嗎?”

“請問阿水姑娘在嗎?”

王爺吩咐過,不可冒然打擾,一定要謙和有禮,萬不可將人趕跑。

這侍衛自然知道能禁得起王爺如此大費周章找人的,除了令小姐就沒別人。

只聽見裏頭一聲不耐煩地聲音:“在在……”

開門的正是下午那位身著紅色衣裙的女子,看樣貌和下午那位姑娘無異,只是這聲音倒是不太像。

“阿水姑娘,我們主人有請!”

阿水姑娘見著這幾位雖然是官兵,但是恭敬有禮的模樣,並不像是要將人押去大牢。

可縱使要去大牢,她如何能逃得脫。

“小鬼,好好看家,為娘的去去就回!”令承運背對著他們,答了聲好,便繼續背書去了。

看著張雯被官兵帶走,令承運連忙跑回屋中,見令泠正在收拾行李。

“娘,張雯不會有事吧!”

令泠搖頭,“這裏咱們暫時不能呆了,咱們這幾天去找你漓洛幹媽!”

令承運搖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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